月島螢的早晨通常在一片淡色的陽光中醒來,大多數時候他耳畔邊隱約能聽見某人穿衣起身,衣褲在床鋪上擦過細碎的聲響。也許是不想吵到人,那個人的動作放得很慢,和平常粗魯的舉止相較之下有種落差。
過幾分鐘月島強睜開眼,伸手去拿床頭的眼鏡,等眼睛適應光亮之後,他才會注意到身旁那個人已經起床慢跑去了。
影山慢跑是他的事,而他也沒多大意願每天陪他早起跑那幾公里,錯就錯在那個排球笨蛋不該一聲不響地自己一個人跑去。
他能接受早起,但昨天睡了一夜的人隔天一早好端端地搞失蹤,這種感受實在敬謝不敏。
早上六點三十分,影山搭了電梯上樓開門時,就見到一個一米九點的男子倚在玄關,不帶一絲倦意臉色看起來也不像是歡迎人,反而比較像是來堵人⋯⋯在影山眼裡就是來找碴的。
「⋯⋯乾嘛?」
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不過因為對方看起來不爽,所以也只能先瞪回去。
對方心裡大概在想這個,因此影山臉上的那副表情對於月島而言已經不具有威脅性,月島甚至覺得好笑到有點可愛的地步。
剛睡醒的緣故,月島身上還穿著寬松的居家服,即便如此他冷下臉時說的話還是有條有理的:「去哪?怎麼沒說。」
影山心裡覺得奇怪,自己分明天天慢跑,路線應該也已經說過了,不過確定了對方是來找碴的,於是一邊換鞋一邊黑著臉壓低聲音:「去河邊。」
他繞過擋在門口的巨大障礙走到廚房,一如往常地桌上備好了簡單但營養的早餐,洗過手後坐到椅子上,拿了一片吐司正要放進嘴裡時,一堵材質平滑的牆橫在自己面前。
雙眼調整了焦距才看出來是幾個日文的藝術字體,推測應該是月島平時習慣看的雜誌,他蹙著眉再問了一次:「乾嘛?」
月島面色不為所動,像是教導小孩一樣,只簡潔地說了幾個字眼:「該說什麼?」
影山還張著口不明所以:「謝謝?」
「其實你也確實該說。」月島心說。不過他搖了搖頭,手上的書還沒撤開:「不是這個。」
他頗具耐心地再給點提示:「早上該說什麼?」
笨蛋的腦筋轉得直,肚子餓的情況下能想到的詞彙也不多,他簡短而耿直地說了一聲早安,接著面前的那堵牆才移開。
聽到話之後月島給彼此添了一杯咖啡,吃完早飯之後自己要先一步去上班,他拿起椅背上掛著的外套,而影山還坐在椅子上,對起眼時他說了一聲慢走。
當時月島站在他身旁,微微彎下腰,一個吻落在他唇邊,帶有咖啡淡淡的香氣。這個早安吻過得很快,像是匆忙中分神的一個瞬間,但是相當穩重而認真。
這個早晨和往常一樣,寧靜簡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