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肯定在幾百年前就說過我愛你,只是你忘了,我也沒記起。」他說:「只不過我還是找到你了,可厲害了。」
小破車在夜色中發出粗重糙啞的聲響,這車也將近十年了。該換的時間沒換,一旦耽擱了就沒捨得換了,也許下周或下個月就得報廢了,如今這個破銅爛鐵也是時候壽終正寢。
「放屁,我當初自個兒來的鋼廠。」蔣丞解開安全帶,下車查看輪胎的狀況,沒什麼問題的話大概就是引擎真沒勁兒了,他煩躁地撓了撓腦袋:「真要說的話那也是淼淼先找到的我。」
顧飛挑眉:「其實淼淼還做了邱比特的兼差你信不?」
蔣丞繞過車前,敲了敲駕駛座旁的車窗,顧飛將下了玻璃,就見蔣丞往他唇上貼了過來:「愛情買賣,一次八百,你要不?」
「一輩子包郵的那種?」
「滾吧,誰家那麼廉價。」
顧飛熄火後也下了車,背倚在車的側身上,雙手攬著蔣丞的肩,黏黏糊糊道:「我家的丞哥無價。」
蔣丞翻了個白眼,拋下一句可拉倒吧,正想著空出一隻手看表,沒想又被顧飛拉過去在眼尾處輕輕落下一吻。十多年過去了,蔣丞還是保持那個帥哥範兒,歲月憑白贈了他成熟穩重的氣質,這讓顧飛老想在他保養得宜的臉頰咬上一口。
「車頂?還是引擎蓋?」顧飛不輕不重地啃了一口蔣丞的嘴角,手還不忘往他纖瘦的腰臀部揩油,手感一如既往地好,蔣丞這人總越品越上頭。
蔣丞笑罵了一聲流氓,搶在對方脫褲子前拎起他的腰帶,顧飛還沒心沒肺地笑著似乎還真有那麼點意思,蔣丞這下真他媽氣笑了:「這他媽公路上呢。」
「也沒人看呢。」
寧夏中衛,流星雨之最。
原訂計劃是來看流星雨的,不過那是晚上的活兒。這都還是清晨呢,靛青色漸層的廣袤天際鎮著漫山飛沙,筆直的道路兩側是微微隆起的矮坡與荒煙蔓草,放眼望去是真沒點人煙,但這並不構成打破蔣丞的羞恥心的要件。
折騰了半天,兩個人倚在引擎蓋上仰頭欣賞日出。蔣丞拉開從車里摸出來的易開罐,滋拉一聲,還沒喝半上口,他便聽見風裡通透深沈的嗓音問道:「晚點你打算許什麼願?」
「十多個小時後還真叫晚點。」蔣丞道:「許願這種玄學議題不都說破就不靈驗了嗎?」
「是吧?」
「是吧。」
蔣丞還沒搞明白這人又打算整什麼活呢,又聽見他道:「我會和你看一輩子的風景。」
也不嫌傻,堅定地又說了一回:「一輩子。」
「那這就不算願望了,丞哥會替你實現的。」蔣丞握住顧飛的手,道:「丞哥說到做到。」
天光將蒼穹鍍上一層白金,霎時間砂石飛揚,驪山層疊,大漠風光盡數被定格在顧飛的那只相機中。
顧飛調出照片,蔣丞看了眼相機也看不出什麼名堂,想著這景致由顧飛來拍就肯定是好看的。
「丞哥,你過去讓我拍幾張?」
「行吧,拍帥點。」
「那是當然。」顧飛調整焦距,畫面中央的人物逐漸變得清晰,淡色的陽光落在發梢與外衣上,他的丞哥看上去柔軟而且特別好看。
丞哥,我還想再任性點,幾百年後我還是會說我愛你,我還是會找到你。
希望到那時候,你還會在那裡。